引用
老山之眸 的 青海网友姐妹2004年清明节在麻栗坡烈士陵园的即兴演讲
孩子们的节目演完了,他们三三两两乱糟糟地在烈士陵园走动,叽叽喳喳没有肃穆,更多的孩子站在英雄台从容嬉笑、根本不愿走近烈士,老师们似乎在聊天。
我只觉得血往头顶涌上来。 我失控了。 奇怪!一向懦弱透顶的我怎么就那样自动跳到主席台上去了,女兵姐姐吓坏了,她以为我伤悲过度、受刺激疯了。但是她的阻拦已经没有作用,我的意识已经不再受任何理智的劝说了。 是的,我真的受了刺激,我风风火火地跑去找各个学校的校长、老师,我甚至敢追那些散兵游勇一样晃着离开的人群,请他们回来,我有话要说。其实,那时我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我忘记自己是怎样奔上主席台的了,后来女兵姐姐说我在台上抓着麦克风大喊稍息、立正,她紧张地以为我要搞军训。 我想起来了,我是说稍息立正来着。乱纷纷的人群里有哄笑声,我说请让我们一起再次为烈士鞠躬,我看见很多孩子象打招呼一样象征性地点了一下头,我说了三次重来,他们的头依然桀骜不逊,真是有个性的一代新人!
我说,我以凌厉的语气悲愤地说:“我听到了一种声音,这种声音我很熟悉,在集市在商场到处都有这种喧闹的声音。听上去你们很快乐,我真高兴,希望你们生活的都快乐。但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这种喧闹的声音的。” 我听到台下终于安静了下来。我在颤抖,我冲动又紧张,我说: “至少在这里不适合这种声音,在这里只适合一种声音,那就是肃穆。 在这浩浩荡荡的墓地,这每一个墓前开放的红玫瑰难道还不足以震撼你们的灵魂吗? 这里沉睡着957位烈士,他们中最小的16岁,请举起你们的手,谁今年16岁? 你们是边民,可他们不是,他们来自祖国富庶的江南、来自辽阔的中原、来自遥远的北方、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他们为什么来,他们为什么小小年纪离开父母就再也不能回家乡? 因为战争,孩子们,十年的战争,这里曾经来了百万老兵,而长眠在南疆的不计其数。 疼痛! 知道吗?什么是疼痛? 看看烈士的母亲,看看那957朵红玫瑰!那是他们的战友,一个女兵阿姨送给他们的思念。还有深圳阿姨放下手中的工作赶来,我们不远千里从遥远的地方来这里泪祭清明。 麻栗坡,这个小的在地图上都难以找到的地方,你们知道有多少人魂在麻栗坡吗?这不是一个一般的地方,这是一个被鲜血浸泡过的地方。 孩子们,你们这样扫墓,百万老兵会不放心的啊! 你们以为天下太平了,天下安定了,是吗?可是,就在前几天日本人还抓走了我们7名保钓人士,越南现在还敢占我们20多个岛屿,就连文莱、菲律宾芝麻大点的国家也敢占领我们的礁岛。 为什么?因为我们的祖国还不够强大啊!孩子们。 我倒是非常有忧患意识,可是,我已经老了啊。我再学什么高科技已经来不及了。而你们正是学习的好年华,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认为网络游戏战争的技术在未来高科技战争中能起百分之八的作用的请举手。 你们都不举手,没有一个人举手?说明你们都清楚。那么请你们努力,为了祖国不再有战争,不再受欺负,请你们努力。 请你们记住,只有自己强大才能遏制战争。 今年的清明我们来了,明年的清明我们无法再来,老兵们也不能前来,他们只能在各自的家乡遥祭战友兄弟。可是,你们在这里,希望你们来,不用带鲜花、不用老师组织、不用搞形式,希望你们自己来,希望你们就站在那里,在英雄台前向这密密麻麻的烈士墓地鞠躬,从心底深深的鞠躬。不要在这里说笑,保持肃穆和庄重。 能够做到的请举起你们的手,感谢你们全体举手,我先向你们鞠躬感谢,也请你们看见有人在这里不恭就让他离开。 拜托了!”
我看到了他们的眼泪,包括老师的眼泪,一个男孩“呜呜”地哭出了声。不是我残忍,非要让孩子们哭,只是在麻栗坡烈士的陵园,我看到了一种生与死的错位。一个没有悲悯、没有敬畏、没有静穆、没有记忆的民族是一个浅薄的、虚妄的、没有希望和尊严的民族。 生与死的错位!
这种错位令我绝望,连这里德育教育都搞成了这样,我不知道中国其他地方还可以怎么进行。我觉得如果这样他们完全可以不来,就让孩子们在神秘中、在岁月的长成中自己知道也许更好。这样的德育教育是一种亵渎,亵渎了神圣!抹杀了神圣!伤害了神圣! 谁说的死亡也是洗礼,灵魂在这里都麻木了,谁还能够为灵魂洗礼? 我要控诉! 中国的德育教育杀死了我们下一代的心灵,他们的心灵之花还没有开放,花苞就已经被摧残! 我要控诉! 还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干净的成长环境:社会、学校、媒体、网络、家长、教师、亲人、朋友,乃至那没有梦幻、没有诗篇、没有蛙鸣、没有星星的夜空! 我们的祖国啊,一个形式主义四处开花的祖国。 形式主义导致的将是什么?是麻木、是虚伪、是冷漠、是威力无边的危害 。每一个朋友都可以回忆你身边的形式主义,那以各种方式存在的形式主义。
我哭泣! 我哭那些20年前在这里长眠的16岁的少年,也哭20年后在这里喧哗的16岁的少年。 请原谅我把他们弄哭了,并因为他们的眼泪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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